香满堂，

　　艾米果来嘴儿馋……”

　　阳春时节的江南，田埂边，河沟畔，菜园里，艾草蓬蓬如花开。

　　艾草，是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。每到春季，家乡的土地上，到处可以看见它那摇曳的身姿。这貌不惊人的小草，是清明节最不可缺少的东西，清明前后采摘艾叶做艾米果，是赣南客家人的传统习俗。每年春天，邻里乡亲家家户户都会做艾米果。

　　嫩艾为食，有乡野的味道。做艾米果首先得采摘艾叶，祖母说，做米果的艾，要采尖上的嫩叶，老了则影响口感。

　　艾在郊外不难寻，艾草生命力极强，不论土壤贫瘠肥沃，随处生长，满地而憩；也不论干燥湿润，团团簇簇，绵绵不息。艾草也不难辨，叶面青绿，蒿状，与胡萝卜叶有几分相似，叶的背面呈白色，还有特别的清气。它们菊般的叶婀娜起舞时，就如少女般可爱。多年以后当我们读到“少女如艾”，方知古人早已为艾之清正、端庄与淳美赋词称颂，千百年来，艾草且以其素幽的清香一直氤氲在诗卷里：“彼采艾兮，一日不见，如三岁兮”；“惟草木之零落兮，恐美人之迟暮”。

　　摘回艾叶，母亲便穿上围裙，进入厨娘角色，洗艾、煮艾，炒馅。祖母指导，我们年轻人打下手，负责和面。糯米粉和面粉参半，入碱水煮过的艾叶汤汁被倒入面里，调匀后加入艾叶。揉面需要力道，艾叶与面粉在均匀揉捏中互相渗透。这当儿，一钵喷香的酸菜炒腊肉出了锅，备做馅儿用。接下来的工序，便是包米果。漂亮的米果包出来底厚边薄，形状饱满而美观，外圈还能捏出花边来。但我们年轻人都不擅长，包出来的像饺子，作罢。而后入锅，点火。边包另一锅边等。大人喜爱吃包馅的咸饼，小孩喜爱吃甜的圆饼，母亲会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，一一包好。一会儿，掺了艾的米果香满屋弥漫。其间，忍不住揭开锅盖，看自己的杰作在蒸汽缭绕中色泽由浅变深，直至碧绿的翡翠一般。最后，一锅一锅地品尝，赞美。感觉把春天都吃进了心腹中。

　　除了食用，我们还曾看过祖母用艾草给人治病。老人家那时有一手绝活，常见她把晒干的陈年老艾放在手掌里搓，搓成细细一根，点着一端后把火吹灭，往身体某一穴位灸去。后来长大才知道，这也是中医针灸的一种。其实艾草治病的历史十分悠久，《庄子》中就有“越人熏之以艾”，《孟子》也有“七年之病，求三年之艾”的记载，《本草纲目》更是视艾为宝：“灸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病，起沉苛之人为康泰，其功亦大矣。”

　　渐渐地，越发明白了艾草的诸般好处。世间之物，识之是宝，不识是草，又岂止是艾。在大千世界里，苍茫大地，芸芸众生，是纯朴厚实的人们赋予艾草高贵的秉性和品格，还是纯朴厚实的人们从艾草身上得到了洗礼和启迪？艾是最具坦荡、无私奉献品格的一种植物，却又比任何一种草类更容易安居乐业。派它护阡陌，它静静地守住寂寞；需要它入药，它积极地献出自己的枝叶；熏灸穴位时，它化身为艾绒；驱蚊除虫时，它扭转躯体辫为艾绳；高档印泥中，有它的魂魄与精华……

　　当五月五端午节来临，家家户户的门框上都张开着艾条美丽朴素的羽翅，它的香气随风飘荡，飘向每个角落。听，民谣又唱起来了：

　　“艾草香，

　　　香满堂，

　　　艾条插在门框上，

　　　避邪保健康，

　　家家户户都吉祥……”

　　艾草有香，艾条郁香，清香飘万家，清气代代传。（南康区纪委监委 武荣 伍燕）